溯源:从“游学”到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
溯源我国的研学旅行,可追及春秋战国的“游学”,多指远游异地,从师学习,以所学游说诸侯,求取官职。史载孔子招徒讲学,率弟子们周游列国、传道授业,弟子们跟随他遍访都邑,从困顿碰壁中体悟人生,开阔眼界,了解民风政情。
及至战国,诸侯并起,厚招游学,广纳贤能;文士们通过游学增进学识,进而充当纵横家游说诸侯国,以言策建立功业,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,成就了一大批人才。
两汉承继战国游学之风,学子们为学经,远行访师问道,既求闻达也求仕途。游学丰富了学子、士人的知识与阅历,也成就了许多人。如司马迁“二十而南游江、淮,上会稽,探禹穴,窥九疑,浮于沅、湘,北涉汶、泗,讲业齐、鲁之都,观孔子之遗风,乡射邹峄,厄困鄱、薛、彭城,过梁、楚以归”。(见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)游历和文化访古,对其终成《史记》,有很大的助益。
唐代兴“壮游”、旅行学习之风,众多士子走出书斋,多作郊游、远行、交友、边塞之旅。他们访古问俗、优游林下、寻幽探胜、结交豪杰、相互学习,在旅行中学习知识、体悟人生、修为人格、传承文化,成就很多传世的诗篇,而开放、包容的文化,更成就了当时文化的空前繁荣。
及至宋代和明清,游学、书院文化盛行,士人旅行制度化,社会逐步形成了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的主流意识。宋代理学家、思想家朱熹主张学子不应拘于一隅,而应“出四方游学一遭”(《朱子语类》)。
当时名师硕儒所在的书院,常常成为一地教育、学术中心,吸引远近的学子趋而往之;士子们则利用科举和出仕机会频繁旅行,深入了解各地历史文化、名胜遗产、典制赋役、科技发明,观察社会,推动文化、社会变革。如宋代的沈括少随父宦游州县,出仕后重游历研究,他“博学善文,于天文、方志、律历、音乐、医药、卜算无所不通,皆有所论著”(《宋史·沈括传》),最后写就集科技之大成的《梦溪笔谈》。董其昌在《画禅室随笔》谈画诀: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,胸中脱去尘浊,自然丘壑内营,立成鄄鄂。”
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,强调行中去悟,实践中学,学以致用,这一人文精神贯穿古今,影响了后世许许多多的人。
发展:研学旅行的兴起及现状
20世纪30年代,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抱着教育救国理想积极倡导“知行合一”,认为“行是知之始,知是行之成”。
他组织新安小学的“新安旅行团”作长途修学旅行。在50天时间里通过唱歌、劳动、卖书卖报、爱国演讲等办法自筹经费,看江南风光,观察、学习沿途地理、风俗、民情,了解近代工业文明,旅途中学生们爱心相助、增进情感,学到很多关在学校死读书学不到的知识。
学生们还参观英法日等占领的上海租界、淞沪抗日战场,了解爱国军民奋起抗战的英勇事迹,增加学生们国家民族的责任感,开创了我国修学旅行的先河。
新中国成立以来,不同社会发展时期对教育有不同的要求,很多学校组织了各种带有研学性质的勤工俭学、爱国主义教育、红色旅游、历史文化探源、地质生物考察等活动。而校外机构组织的研学旅行,还是伴随改革开放的深入才开始出现的。
改革开放之后,大量来自日韩、东南亚和欧美国家的“修学旅游团”来华修学旅游。当时,中国国际旅行社、中国旅行社、中国青年旅行社三大总社及地方旅行社,纷纷成立“修学旅游”接待部门,组合、推出许多具有文化资源特色的修学旅行线路产品,接待了数以十万计的外国修学旅行者,播下了汉文化的亲近感和国际友好的种子,各地积累了大量修学产品组合、组织接待和安全保障的宝贵经验。
外来的修学旅游理念,对国内一部分家长产生了影响。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,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,家长、学生们对国内修学旅行、出国游学的需求日殷,一些教育理念较开放的学校开始组织学生修学旅游、出境游学,不少旅行社因应需要推出一些修学旅行或海外游学旅行团,推动这一市场向前发展。
可惜的是,更多的学校只专注于高考应试,尤其担心出现安全事故,所以一直没有制度化、规模化地开展修学旅行或出境游学。而由于没有出台政策规范引导和监管,出国游学总体呈现野蛮生长的状态。
直到2013年,在旅游界的推动下,国务院办公厅印发《国民旅游休闲纲要(2013—2020年)》,倡导“逐步推行中小学生研学旅行”,才正式为研学旅行正名。此后又有系列政策出台,研学旅行开始受到教育界、旅游界和学生家长们的普遍关注。(节选,作者:陈文杰,系港中旅集团公司旅游产业研究院院长)